父亲在下午五点四十八分回家了，我听到他从前门进门的声音，然后他走进客厅。

他穿着一件柠檬绿和天蓝色交织的格子衬衫，他的一只鞋子鞋带打了死结，另一只没有。

他拎着一片旧的傅氏奶粉广告，金属的，上面涂着蓝色和白色的瓷漆，瓷漆上还有一个个圆形的锈迹，看上去很像弹孔，但他没有多作解释。

他说：&ot;好吗，伙计？&ot;他常爱开这种玩笑。

我说：&ot;哈啰。

&ot;

我继续看录像带，父亲走进厨房。

我太专心看《蓝色行星》录像带，竟忘了我的书还放在厨房桌上。

这就是所谓的&ot;放松警戒&ot;，如果你是个侦探，千万不能犯这种错误。

父亲在下午五点五十四分回到客厅，他说：&ot;这是什么？&ot;他的口气很平静，我没看出他在生气，因为他没有大声叫嚷。

我说：&ot;那是我正在写的一本书。

&ot;

他说：&ot;这是真的吗？你和亚太太谈过话了？&ot;他说这句话时口气也很平静，我还是没发现他在生气。

我说：&ot;是的。

&ot;

然后他说：&ot;他妈的我的天，克里斯多弗，你怎么那么蠢？&ot;

雪伦说过，这叫&ot;修辞性疑问&ot;，它后面有一个问号，但是你不需要回答，因为发问者已经知道答案。

如何分辨&ot;修辞性疑问&ot;是件困难的事。

父亲又接着说：&ot;我怎么对你说的，克里斯多弗？&ot;这次比较大声。

我回答：&ot;不可以在家里提到席先生的名字，不可以去问席太太或任何人谁杀了那条狗，不可以擅自进入别人家的花园，停止这个可笑的侦探游戏。

可是我都没有做这几件事，我只是问亚太太一些席先生的事，因为……&ot;

但父亲打断我的话说：&ot;别再跟我扯那些废话了，你这个小坏蛋，你明明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已经看了那本书了，告诉你。

&ot;说着，他挥舞着那本书。

&ot;我还说了什么，克里斯多弗？&ot;

我觉得这句话好像又是一句&ot;修辞性疑问&ot;，但我不能确定。

我发现我想不出话来回答，因为我开始害怕、困惑了。

父亲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ot;我还说了什么，克里斯多弗？&ot;

我说：&ot;我不知道。

&ot;

他说：&ot;少来，你的记性好得很。

&ot;

但我想不起来。

父亲说：&ot;不可以去管别人的闲事。

结果瞧你干了什么？你去管别人的闲事了，你去挖别人的隐私，还张三李四逢人便说。

我该拿你怎么办，克里斯多弗？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ot;

我说：&ot;我只不过和亚太太聊天，我没有在作调查。

&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