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得想出办法来，半醒半梦之间，她模模糊糊的想，她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第三章（3）

&ldo;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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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宇晟回过头来，见是同事，淡淡地打个招呼：&ldo;李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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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今天你跟方主任争得脸红脖子粗，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rdo;李医生笑嘻嘻的说，&ldo;先是用中文吵，吵到一半换英文，最后又换德文，两个人引经据典，把霍普金斯最新的几篇论文都拿出来理论，连基因学都捎带上了，吵架吵得这么有水平，真是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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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宇晟低着头说：&ldo;主任是留德的，德语说的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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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不是德语好不好的问题，敢跟方主任据理力争，你真是头一份！

&rdo;李医生忍不住伸出手指摇了一摇，说，&ldo;全院上下，连院长都不敢说的话，你全都说了。

你厉害，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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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方主任反对引进这个项目，是因为风险太大。

可是对新生儿而言，即使是传统的心脏手术，仍旧有很高风险。

&rdo;聂宇晟叹了口气，&ldo;但是人类医学的进步，无不是以风险和失败为代价，我们只是给病人一个更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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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但是那家医疗公司给予高额的补贴，或许有生活困难的病人，就会不得不选择这种手术方式。

&rdo;方主任的话似乎又一字一句清楚的响起，&ldo;聂宇晟，我知道你不以为然。

病人选择这个手术，肯定是因为他们没钱做常规的心脏手术。

医者父母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病人的家长，你被迫选择一种高风险不成熟的手术方案，你会承受什么样的心理压力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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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是如果他们没钱做常规手术，仍旧是拖延病qg甚至不治。

&rdo;他冷静理智的反驳，&ldo;我们给病人机会，总比不给病人机会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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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给的是机会吗？你给的是一个荒谬的选择。

把病人当成练习不成熟方案的靶子，你是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你每一刀下去都是人命？&rdo;方主任最后气得连脸都红了，直接指着会议室的大门，&ldo;聂宇晟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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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下，旋即很平静的从会议室走出来。

没过半天时间，这场争执就整个科室都知道了。

大家倒也没觉得谁对谁错，在临chuáng的时候太久，有时候看到病人甚至都麻木了，尤其他们心胸外科，生离死别，几乎每天都在病房里头上演。

聂宇晟刚到医院的时候，通宵抢救一个病人，结果没救过来。

病人家属在手术室外嚎啕大哭，他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眼泪纷纷的往下掉。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逝去，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有那种qiáng烈的震憾与惊恸的。

可是又怎么样呢？最后连他都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