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

&rdo;翠儿忙不迭的去泡茶，器皿碰撞之声隔着厚厚的门帘都不绝于耳，一听就知是个新手。

&ldo;新买的丫头行事说话还不太有章法，调教几年就好了。

&rdo;荣氏笑道，手里飞针走线的一直没停过。

颜宁宵眉毛微蹙，&ldo;我去京城读书，不能时时照顾您，买两个丫头就是为了让您过得舒服些，您别心慈舍不得使唤。

&rdo;

&ldo;我省的。

&rdo;荣氏头也不抬的纳着鞋底。

&ldo;娘，今天天色不好，做活伤眼睛，别忙了，好好歇着。

&rdo;颜宁宵硬扯过荣氏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ldo;儿子是去国子监读书，那国子监衣食住处都是管着的，每月还发银子。

再说了，行李里面已经有十来双新鞋，够穿了。

&rdo;

荣氏病好之后，颜宁宵定下赴京的行程，入冬以来天气较暖，坐快船日夜兼程，应该能赶在江水结冰前到都城南京国子监。

荣氏夺过鞋底，嗔怪道：&ldo;你瞧仔细了，这那里是给你做的？&rdo;

小小巧巧的鞋底，密密实实的fèng线。

&ldo;这是‐‐？&rdo;颜宁宵不解。

荣氏粗糙的拇指磨蹭着厚实的麻布粘的鞋底，&ldo;这是给族里九小姐做的新鞋，预备着过年时送过去当年礼。

&rdo;

&ldo;哦，原来是给睡莲妹妹的。

&rdo;颜宁宵讪讪的缩回手。

荣氏若有所思，缓缓道：&ldo;可不是，她七婶娘还在成都的时候，跟我说起过这九小姐是个好动的，长得又快，费鞋的狠，每年都要扔二十多双鞋子出去。

&rdo;

末了，荣氏顿了顿，似乎不经意的说：&ldo;阿弥陀佛，幸亏她生在富贵人家，若是小门小户的，单是穿鞋这一项就供不起。

&rdo;

被别人惦记着，二里之外的颜睡莲打了个喷嚏，为了锻炼身体，平日里蹴鞠、骑马、she箭、散步、踢毽子轮着来，古代的鞋子比不得后世结实，对她而言是易耗品，偏手脚长得又快，一双鞋子穿了三月就小了。

颜宁宵没有接着母亲的话茬，只是愣愣的看着纳了一半的鞋底。

荣氏心里莫名一痛，指着堆满了墙角上各色礼品，扯开了话题：&ldo;这都是族人送的程仪，那些贵重的大毛衣服、缂丝衣料、蜀锦云锦我都坚持退回去不收，留下的都是不值多少钱的寻常物事，你看看礼单，有没有要带到京城里的。

&rdo;

自打他中了解元，家里人情往来就多了，寡母照看不过来，颜宁宵帮着打点，这才发现人情来往比读书还要伤脑筋。

既然是礼尚往来，有来就要有往，否则欠下人情，以后会是大麻烦。

所以那些贵重的礼物是不敢收的‐‐家里根本无力还同等价值的礼品，免不了要费尽口舌推辞一番，劳心劳力。

最后一张礼单是颜睡莲宅子里送的程仪，四季衣裳各一套、官窑瓷砚一方、羊毛袜十双。

衣裳和羊毛袜都是惠而不贵，再实用不过的物事，而瓷砚不耐研磨，早已被端砚这样的石制砚台取代，是纯粹把玩观赏时的小玩意，所以在礼单里显得突兀了。

荣氏见儿子瞅着礼单似有不解之意，就掀开膝盖上的毛毯，穿上棉鞋，从礼物堆里把颜宅送的程仪一一挑出来放在罗汉塌上。

&ldo;来送礼的是九小姐的奶娘周妈妈，说南京不比成都暖和，冬天羊毛袜子是不可缺的。

&rdo;荣氏指着十双羊毛袜子说：&ldo;你都带到国子监去，冷了就穿，若脚上生了冻疮，麻痒难当，会扰你读书的。

&rdo;

颜宁宵哦了一声，问道：&ldo;以前都是刘妈妈或者七婶娘身边的张嬷嬷送礼，如今怎么换成了周妈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