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洋辨认出了虹口码头，一艘挂着不知哪个国家旗帜的轮船甲板上，涌上来许多外国水手看热闹。

阿幽也趴到他的身边，滔天的黄浦江就像一条小溪流，九色也把&ldo;狗头&rdo;凑过来看风景了。

飞艇进入浦东的原野上空，很快到了长江与东海的交汇点。

万里长江夹带浑浊的黄褐色泥沙，东海却是一片茫茫的蓝灰色，两种颜色在长江三角洲的顶点碰撞融合，从高空看下来又泾渭分明。

美国技师边看海图边调整航向。

老天爷帮忙，今日西风压倒东风，正好乘风万里。

终于，&ldo;赛先生号&rdo;投奔怒海。

秦北洋再一回头，中国大陆已变得遥远而渺小，只能依稀分辨出弯弓形的南北海岸线，而他就在这副弓箭的箭头位置上。

前天从杭州回上海的火车上，秦北洋跟钱科聊天才知道，甲午战争后，出生于悉尼的华侨谢缵泰便自行设计制造了&ldo;中国号&rdo;飞艇，悬挂大清黄龙旗试飞成功，中国成为最早拥有飞艇的国家之一。

谢缵泰将设计蓝图呈献给清政府，祈愿大规模批量制造，建立第一支中国空军，可惜清廷毫无反馈。

后来，那幅著名的《时局图》，便是出自谢缵泰的手笔，展示中国被俄国熊、英国斗牛犬、法国青蛙、美国老鹰、日本太阳、德国香肠所瓜分。

&ldo;叶探长!若是未来中国的上空，能布满这样的飞艇，五十艘、五百艘，甚至五千艘。

如果天上的飞艇跟地上的骆驼一样多，何愁中国不富强不崛起。

&rdo;

&ldo;好一个黄粱美梦!&rdo;

&ldo;赛先生是一枚灵丹妙药!至少让我们有梦可做啊。

&rdo;

飞艇上的这段对话，让叶克难想起八年前，他刚到天津找到秦北洋，在德国学校外面偷偷观察这个九岁男孩，便觉得他若长大成人，必能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大事。

&ldo;北洋，这条大狗让我想起了什么东西。

&rdo;

叶克难蹲下来看着九色的眼睛，它后退几步藏到秦北洋的身后。

&ldo;什么?&rdo;

&ldo;看到它，我就仿佛回到西陵的地宫，我把你带到你爹身边的那天。

&rdo;

&ldo;如果我告诉你，它就是幼麒麟镇墓兽，你信吗?&rdo;

&ldo;镇墓兽是个活物?&rdo;叶克难叹为观止，&ldo;它在唐朝大墓的地宫里活了一千多年?&rdo;

&ldo;嗯，它有不同的形态，现在这副样子，可没几个人见过。

&rdo;

看着海上景色越发单调，叶克难掸了掸长衫袖子，摘下礼帽说：&ldo;我给你看样东西。

&rdo;

他从腰间掏出个精致的皮囊子，解开绳口，取出一把匕首。

秦北洋的眼睛直了，匕首有个简易的皮鞘，雪白的象牙刀柄，镶嵌彗星袭月的螺钿。

&ldo;就是它!八年前的凶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