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吼竟叫两地噤若寒蝉。

&ldo;你们两个最好今天把话说清楚，老头儿，如果今天你敢扣电话，别说流鱼了，今年你连我都见不着，我说真的。

&rdo;

女孩儿把话筒甩进了正川大师的怀里，抱着猫就走了。

电话里沈抱石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ldo;丫头？丫头？丫头你说什么意思？你今年回来么？丫头？&rdo;

&ldo;小刀，我是大板板……&rdo;老人苍老的手举起电话，一辈子拿刀都没抖过的手，颤抖着把话筒放在了自己耳朵旁边。

一个电话两个人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沈何夕算了一下话费，再一想沈抱石到月末看见话费清单的心疼样子，心里舒坦了不少。

&ldo;也不知道曾爷爷怎么养的孩子，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没办法面对，越是感情深厚的人越是肆无忌惮的伤害，一个个都绞尽脑汁儿和自己过不去。

&rdo;

全然忘了自己也曾经是这种人的沈何夕未老先衰地叹了一口气，捋了一下手里的毛团子。

沈抱石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听见沈何朝打开院子门去买菜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了。

小腻歪扒拉着的房门，终于把他给扒拉了出来。

&ldo;饿了吧？走，找大朝吃饭去。

&rdo;

沈何朝留了纸条，说看他一直没醒就没给他把饭送来，等他睡醒了自己去店里找吃的。

店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这样的晴朗的天气里，吃着饺子喝着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再来一盘葱丝拌猪耳朵或者一盘芹菜花生米，小日子瞬间就让人觉得滋润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沈老头就算只是出门走个十几步来了店里，那也是要穿着整齐发丝不乱的。

可惜今天因为没休息好，又有事儿压在心上，老头儿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憔悴。

看见师爷抱着狗进来悄无声息地坐在一边，小帮工颠颠儿地跑了过来：&ldo;师爷，您吃点啥？咱这新来了一个要踢馆的川菜厨子，让他给您来一份回锅肉？&rdo;

&ldo;不用了，给我拌个蜇丝白菜，让新来的给我做个虎皮尖椒，再来一碗肉丝面就行了。

&rdo;在这家店里能这么挑着人点菜的大概也就只有沈抱石这个前任老板了。

点完了菜，沈抱石跟小帮工要了两块骨头要出了店门去喂狗，正巧路过了一个后生的座位。

一个西服革履的年轻男人面前放了一盘水饺，一碟子蒜泥，可是蒜泥可怜巴巴地被弃置在了一边。

一双竹子形状的筷子和一个倒了一点调料的荷叶碟摆放在了男人的眼前。

&ldo;你这是嫌弃这家的调料？&rdo;沈抱石瞅了一眼荷叶碟里的带着点红的调味汁，克制不住一脸嫌弃。

呿，甜的。

西装男人淡笑的有点矜持：&ldo;这家店的饺子非常鲜美，但是调料太粗糙了，这么粗糙的蒜的处理……&rdo;言下之意，就是觉得把蒜捣碎了扔在盘子里的吃法他看不上眼。

&ldo;哦，那你说怎么是不粗糙的？&rdo;

发现这人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家的饺子挑毛病，这真是二三十年都没发生过的事儿了。

&ldo;应该把蒜泥过滤出汁液然后点在盘子里，器具应该精美，这种看起来就很便宜的盘子不应该用来装味道这么好的饺子，饺子也应该摆放的更用心一些，这种堆在一起的粗糙手法……&rdo;

他的面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一大排的厨师，几乎所有人都用那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他，除了某个还没搞清状况的光头男。

沈老头原本有点颓着的后背已经挺直了起来，他摸了两下怀里的小腻歪，再次恢复到了中气十足的状态：

&ldo;小川，让你师父用轻云出岫的盘子给我上一盘鲜王什锦的饺子，我要用那双黄木的筷子墨点朱砂的碟子，配着红醋绿蒜泥。

&rdo;

&ldo;好咧师爷！

&rdo;小帮工异常欢快地跑进后厨传信儿去了。

所谓鲜王什锦，是去年沈何朝出的一道新菜，用虾仁儿的质感搭配海肠的鲜脆，还有肉丁的香和皮皮虾子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