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豆早料到逃不过母亲的法眼，被母亲抓了个现行，反而很坦荡。

&ldo;电车上不小心刮破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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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刮破了裤子?&rdo;虞太太和虞崇毅同时吓了一跳。

红豆自顾自推门进了卧室，今日之事太复杂，一时讲不清，怕母亲夹缠不休，她索性不提贺云钦，单拿出那套早已备好的说辞搪塞母亲：&ldo;不知谁家小孩在电车的椅子上放了根铁丝，我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裤子刮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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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脚又是怎么受的伤?&rdo;虞太太把那薄呢大衣拎起细打量，嗬，鼎祥定制的洋装，&ldo;这么贵的衣裳哪来的?&rdo;

红豆坐到床边，踢掉皮鞋，低头看脚踝扭伤的地方：&ldo;下车的时候光顾着看裤子了，不小心崴了脚，裤子一时没办法回家换，正好顾筠家住附近，我就去了她家，这衣裳是她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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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太太慧眼如炬，对着那衣裳上下一比划，更加疑团百出。

顾筠她是见过的，个子娇小，足比女儿矮半个头，这大衣这么长，非得身型高秀的女子方能撑得起。

红豆早瞥见母亲神色，忙道：&ldo;顾筠的衣裳我穿不了，这是她二姐新做的，因新婚里不喜这么素净的颜色，一回都没穿过，暂给我应急，回头我还得还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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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太太仍满腹猜疑，然而细一想，顾家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置办得起这种洋装，何况女儿不过出去小半天，能有什么奇遇，再看女儿神色自若，便姑且接受了这套说法：&ldo;早说不让你一个人去，非要去，这下可好，脚给崴伤了，来，让妈妈瞧瞧伤得重不重，崇毅，给你妹妹拿药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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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躲着不让母亲替她揉脚：&ldo;哎哟妈您歇着去，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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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太太蹲下细细一觑，见女儿脚踝的确未见明显红肿，略放了心，便到衣柜前取了一条裤子，关了房门，要红豆换上：&ldo;我看看裤子刮花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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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长一条口子，怕是不好补，反正这裤子我也穿了好久了，还补它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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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太太等女儿换了裤子下来，就着窗前的光线细看一回，见刮坏的地方确实太长，就算补了也未必好看，也就未坚持，放下裤子叹道：&ldo;刚才你哥哥去法租界打听，仍是没消息，再这样下去，你舅舅舅妈非急疯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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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虞崇毅在外头敲门，进来后，将药油递给红豆：&ldo;那天在茶室里跟玉淇说话的是固金银行的经理袁箬笠，我刚才跟法租界的同僚说了此事，他们已经去袁家调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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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固金银行?&rdo;红豆回想那天那男人，印象稀薄得很，应该未曾在报上见过，&ldo;哥，这银行什么来头?&rdo;

虞崇毅道：&ldo;就在法租界，老板就是那天跟玉淇说话的袁箬笠，银行原身是得荣钱庄，年初袁箬笠跟太太离婚以后，拉了几个法国朋友注资，把钱庄改换门庭，重新成立了一家银行，因为刚挂牌没多久，名头还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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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怪不得未听过这银行。

&rdo;红豆慢慢擦着药酒，仔细回想那日表姐的神情，&ldo;表姐好像对这个袁箬笠很有好感，舅妈他们知道这个人吗?&rdo;

&ldo;刚才我去了一趟舅妈家，舅妈说她只跟袁箬笠的一位表亲在牌桌上打过几圈麻将，跟袁箬笠本人却并不熟，也不知表姐是怎么认得袁箬笠的，从不曾听玉淇透过半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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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不解道：&ldo;玉淇表姐为什么要瞒着家里?&rdo;

虞太太一戳女儿的额头：&ldo;所以说你这孩子看着聪明，心里却顶糊涂，你玉淇表姐现在在外头走动，追求的人不在少数，这袁箬笠既离过婚，年纪也不小，前头太太还在，玉淇要是嫁过去，说白了就是续弦，你舅妈他们固然势利，也还指望能给玉淇找个良配，怎么会赞成玉淇跟袁箬笠来往?你玉淇表姐怕你舅舅舅妈不高兴，瞒着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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