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山上只是为了逃难，希望能捡一条命，生活？

不，只是生存罢了。

李意纯衣衫褴褛，屋舍极为简陋，即使做饭的灶台也没时间和精力搭建，甚至用的水也要从两里外的一条山溪挑回来。

而烧火的柴，是除了填饱肚子之外，第二重要的资源，每天要花不少时间去山里捡拾柴禾。

她身体本就孱弱，干这些体力活只能慢慢来，再加上挑水、开荒、编织点零碎物品，光活着就用尽了全部力气，更不用说还要照顾一下其他比她还小的孩子。

门口那一小片从山石上艰难开垦出来的土地是她心中的希望，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仙君把她最后的希望也毁掉，还不敢有半分怨言。

泪珠子却啪啪直往下掉，抹都抹不干净。

“噼啪——”

干柴炸出火星，溅射到手背上，她惊呼一声缩回了小手，看了一眼没事后，才呼呼吹了两下，再往两块石头之间添了一把柴，很快，铁锅边缘就冒起了水泡，从大到小变得细密，一如她额角的碎发。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声音从身边传来，有点讨厌，但又让人畏惧，李意纯没抬头，只是瓮声回道：“李意纯，十五岁。”

“李意纯？这名字不错。”

张烨却自来熟，找了一块石头，在女孩身边坐下，甩着手臂，把野菜上的水珠沥干，又问道，“你家就你自己？我还以为村长李耕是你爷爷呢。”

“……爹娘死了。

本来还有个弟弟，过年……过年得了风寒没能熬过去。”

李意纯沉默了片刻，之后声音哽咽。

“哦。”

张烨语气淡漠的哦了一声，也没继续再问。

感冒发烧，普通人也就几粒布洛芬的事，甚至有的人裹着被子出身汗，第二天自己就好了，但在这里，死亡很正常。

人命如蝼蚁，不外如是。

“哦？他就哦了一下……”

李意纯内心更加悲凉，天师又如何，不过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和皇帝没什么区别，又怎么知道她们这些底层人的悲苦？

一时间气氛沉默下来，只有烧柴的声音，还有水渐渐滚开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