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不理他，只是示意大伙儿安静。

唐画抽抽噎噎地把小脸埋在唐缈的胸口。

果然不久之后，一束明亮的手电筒光在谷口方向出现，风中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姥姥拉开大门，正要扬声问来人是谁，连续灌了几杯烈酒的司徒湖山唰一下站起来，左脚绊右脚地走出去，晃晃脑袋稳定了片刻，便振起袍袖、迈开大步朝着不速之客扑去。

对方是两个人，黑夜中看不清穿着长相，只感觉是两个男人。

他们正沿着绵延的石阶小心翼翼往下走，没想到突然被司徒湖山裹挟，一路拖拽到谷底。

唐家老小只听到院墙外惨叫连连，有人胡乱喊着救命。

唐缈赶紧放下唐画，飞一般地冲出去，姥姥嘱咐唐好看家，抓起手电筒紧随其后。

他们在谷底山涧里找到司徒湖山，那老东西将两人按在水中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都是醉话，什么&ldo;熊心豹子胆&rdo;、&ldo;狗心耗子胆&rdo;、&ldo;鸡心项链&rdo;之类的。

唐缈和姥姥赶忙一左一右将他拉开，他还叉着腰叫嚣：&ldo;鸡心项链只有景山公园里的小摊卖的最好看!景山公园就是崇祯皇帝上吊的地方!崇祯皇帝就是朱由检!朱由检就是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校就是……&rdo;

唐缈去扶那两位被打的仁兄，其中一人还能说话，另一个早就昏过去了。

两个人对于唐缈来说都是生面孔，能说话的那个抱着头喊：&ldo;饶命饶命!不要打了!我是乡里的干事，我姓周!&rdo;

司徒湖山一连串报完了所有朱家皇帝姓名和年号，意犹未尽地转过身骂：&ldo;放屁!乡里的人我每个都认识，连妇女主任也认识，怎么没见过你?&rdo;

第15章生人之二

自称乡干部的周姓男子抖抖索索说：&ldo;我是两天前才调过来的!不信你看!&rdo;

然而他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身份证明，最后摸到一张浸湿的饭票，上面盖着半个乡政府食堂的红戳。

姥姥把晕过去的那个从水里捞出来，上下一摸骨头没断，在手电光下一照，说：&ldo;哎呀，这个人我认识，这是乡卫生所里新来的卫生员!&rdo;

周干事连忙说：&ldo;对对，是乡卫生所的小赵……啊……啊嚏!&rdo;

姥姥说声误会了，对不住，示意唐缈背起小赵，自己则将散落在溪水中的钢笔眼镜草帽胶鞋等零碎收起，快步向家走去。

到了家，姥姥举起蜡烛在小赵人中上一烤，只听&ldo;啊&rdo;一声惨叫，小赵醒了。

他迷迷瞪瞪中见一群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吓得翻身落地高喊：&ldo;饶命!别杀我!&rdo;

周干事喊：&ldo;小赵你醒醒，我是周纳德啊!&rdo;

小赵揉着眼睛：&ldo;嗯……啊……对，你是周纳德!出什么事了?我在哪儿?&rdo;

&ldo;你在我家。

&rdo;姥姥接口。

小赵与姥姥见过两面，还曾经向她讨教过草药的药性，一听说是在她家，顿时身子不那么哆嗦了。

&ldo;原来……原来是唐姥姥，打……打扰了!&rdo;

姥姥问：&ldo;小赵，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