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陆观颐惊愕的是，新妇的新房时不时有半大的男丁闯进来，看一眼新娘的模样，又跑出去。

整个新房闹的好似杀猪场。

陆观颐忍不住低声问管平波：&ldo;巴州风俗果真不忌男女大防?&rdo;

管平波笑道：&ldo;只怕唯有你们家才讲究，天下百姓都没几家不让小叔子小侄子瞧嫂子婶娘的。

窦家已算文雅了，到我们乡下，&rdo;说着摇头，&ldo;新婚三日无大小，我不好说的污你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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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颐难以置信：&ldo;我听人说过，只当是假话，果真那般……不顾礼义廉耻?&rdo;

管平波低声道：&ldo;你知一村光棍有多少么?一辈子就只能靠别人结婚蹭一点便宜，他们还不疯了去。

谁同你说礼?越是穷地方，越是赤裸。

我原先在刘家坳时，一年也不知听多少因通奸闹出的故事。

吃饭穿衣睡女人，本就是生来带着的欲望。

大家公子不缺女人，自不会不要脸皮。

就好似你从小山珍海味培着，吃饭就比我文雅数倍。

我饿极了，当真是逮什么吃什么，甚餐桌礼仪，统统剁了喂狗，扔了筷子上手抓的时候都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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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颐点头道：&ldo;礼不下庶人，倒是句实在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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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波笑了：&ldo;管仲他老人家那句仓廪足而知礼节，再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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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里的人叽叽喳喳，无人注意到管平波姑嫂说的悄悄话，再则她们二人用了官话，旁人更听不懂了。

练竹方才还在新房里打了个花胡哨，此刻也走去了外头待客。

陆观颐不知道的是，窗下已躲了十来个少年，预备听墙角，好明日耻笑窦正豪的。

地方上听墙角，可不是京中豪门那般，听得差不多便一哄而散，多是听一整夜，还有舔开窗户纸往里瞧的。

似窦家这般有钱的还好，无非是隔音差叫他们听个动静罢了。

家里穷些的，没有两层幔帐，再赶上月光好的时候，真真是被看个正着。

一径闹到亥时初，正院里官老爷们并富商方酒足饭饱的往客院去歇息，自然少不得美貌婢女服侍。

家族亲眷就四处安顿，有些在窦向东家与人挤一挤，有些则往亲近的人家过夜。

按例明日早起还能吃一顿大户，大伙儿都是恨不得多留两日的。

二房也来了亲戚，练家、胡家整家子的女眷都在此。

练竹只好打发管平波与陆观颐睡一张床，令紫鹃睡在她们姑嫂那拔步床的床平上，雪雁则在对面的榻上。

如此西厢腾出了一间房，安顿了几个女人，胡三娘的东厢、管平波的房间亦叫人占了去。

只把陆观颐看的个目瞪口呆。

窦家下人本就不多，亲眷一来，更是忙的飞起。

管平波不与厨房争热水，自架了个盆坐在大火上烧，又把隔壁借住的亲眷看了个眼热‐‐实在太浪费炭了。

陆观颐从五更天被闹起来，到此时困的两眼冒泪花。

偏生亲眷多了话就多，吵吵闹闹的没个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