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红着脸点了点头，从她点头的速度和幅度看，她的紧张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阿药总是忍不住关心这个白发女孩，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面前女孩的头发，说道：&ldo;你不用害怕，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谁敢欺负你，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保证帮你解决得妥妥贴贴……不要这么惊慌啊，我不是只会是用暴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人。

&rdo;

&ldo;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rdo;简简单单的调侃让小雪越发紧张了，&ldo;我，我，我……我知道阿药姐姐是很好的人。

&rdo;

阿药笑了一下，又拍了拍她的肩，正准备对她告别，小雪却在这个时候怯怯地问道：&ldo;阿，阿药姐姐，岳大夫……就是昨天那个河神……那个妖怪扮的那个人，他是不是已经……&rdo;

&ldo;蛟精穿的衣服鞋子都是他的，而且……&rdo;阿药犹豫了一下，昨日在解决了蛟精之后她还检查了一下他的遗体，发现除了他自己的骨头外，现场还有几块残缺的类似于手指的骨头，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岳大夫的了，只是这样的证据委实令人反胃，于是她模模糊糊地说道，&ldo;而且我们在蛟精那里发现了岳大夫随身携带的遗物……所以我觉得，他生还的可能性……&rdo;她还没有说完，小雪便簌簌地留下了眼泪。

&ldo;你别哭啊，我打听过的，那个岳大夫不是什么好人，你弟弟小朔的腿不就是因为他嫌贫爱富、不肯救治才断了的吗?&rdo;阿药急忙劝慰。

&ldo;可是，岳大夫他，他还有一个女儿啊，她现在该有多伤心啊。

&rdo;小雪哽咽着说道，&ldo;而且岳大夫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大家以后该怎么办……还有小朔的腿，我该找谁去医治小朔的腿啊?&rdo;

&ldo;我会对洛阳的樊大人告知这种情况的。

&rdo;阿药说道，&ldo;你不用担心，别的大夫，更好的大夫很快就会到这里来的，至于你弟弟的腿，我之前同贺老板谈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带着你的弟弟、贺老板和我回大兴去，那里有大把的好医生，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rdo;

&ldo;真，真的吗?&rdo;小雪的眼睛还有些发红，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眶，而后坚定说道，&ldo;小雪身上没有什么别的，只有这一条性命罢了，从今往后，小雪都听阿药姐姐的，阿药姐姐说什么，小雪就做什么，做……&rdo;

眼见着小雪就要脱口而出&ldo;做牛做马&rdo;什么的了，阿药连忙制止了她，说道：&ldo;这些虚化就不必多说了，我还有个师兄在朝中做官，你若是真的想要报答我，就让小朔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一个有用之人，好好辅佐我师兄，让他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rdo;

见小雪还想要说什么，阿药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小雪在答应会去说服贺老板后便去照顾弟弟小朔了，阿药看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感到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想把自己对小雪的善意变成简单的施恩，这让她感到有些难堪、别扭。

但在方才，她忽然醒悟到哪怕是以&ldo;同病相怜&rdo;的标准来看，她对小雪的关心都有一些莫名其妙了。

如果人选择朋友的标准能够明晰化，除了善良以外，小雪几乎不符合阿药的任何一条标准，立志于保护身边人的阿药所欣赏的、所希望交往的是那些坚强、强大又具有韧性的人……但奇怪的是，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很希望亲近小雪。

在回洛阳的船上，她将自己这种奇怪的好感描述给了堕神阙听，对方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用苍劲有力的笔法写道：&ldo;这是一种异术!&rdo;

阿药一时愣住了，她立刻追问道：&ldo;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就好像你能够影响别人的精神一样，这个女孩子肯定也有相似的能力，你看，你也说过她和你的经历很像，也许你们都达成了修行精神异术的某个必要条件……她肯定有一种能够让别人不知不觉地喜欢她的能力，你会有这样的感受一定是因为你中招了。

&rdo;

对于这番推论，阿药委实是无话可说了。

她有时候怀疑在堕神阙眼中，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美好、善良这一类的美德。

她遇见小雪的时候她明明是昏迷的好吗!而且……

&ldo;如果她真的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村里人还是会这么讨厌她呢?&rdo;

这个论据让堕神阙很久都没有给出答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井井有条地说道：&ldo;很有可能这种能力的使用是有条件的，比如使用一次要缩短十年寿命什么的，所以她不想把它浪费在没有什么用的蠢货身上，你是一个最合适的目标。

&rdo;

&ldo;……可是土神门，如果没有河神作乱，我根本不会去月河村这么偏远的地方啊。

&rdo;阿药哭笑不得地说道，&ldo;你所说的那个大人物，她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啊。

&rdo;

土神门又一次哑口无言，不过这一次他的反应稍稍快了一些，立刻回应道：&ldo;那是因为她可能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有一天你会到来，然后带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rdo;

阿药：……你干脆说她和我一样是神器转世算了。

她对这位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实在是无奈极了，关心了几句他的近况，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然而在这一次对话中，在自己的事情上，堕神阙表现出了比过去更加讳莫如深的态度，而在对自己的近况多加隐瞒的过程中，他还毫不掩饰对于目前现状的不满，甚至暗指阿药对他有所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