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没有上锁。

陆雪一脚踏进幽暗的门里，便看到了那个戴着老花镜的正在看报纸的老男人。

&ldo;按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接下来，老男人该对我说点儿什么了。

&rdo;陆雪暗自思忖着，静静地等待。

老男人推开面前的报纸，摘下老花镜，抬起头，问：&ldo;姑娘，你找谁?&rdo;

在老男人疑惑的目光下，陆雪很快记起了小说中的&ldo;台词&rdo;，照本宣科地说：&ldo;我是本地一所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临近毕业，想来查些资料以备写论文之用。

&rdo;说完，她不禁感到有些滑稽。

瞧瞧自己这身装束，离大学生根本相去甚远嘛!这真能骗过老男人的眼睛吗?

就在她对自己的拙劣表演表示怀疑时，老男人已站起身，顺手打开墙上的两个电灯开关。

室内顿时大亮。

她恍惚记起，这也是小说中的描写过的动作。

&ldo;查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这里好久没有人来查资料了。

&rdo;老男人说着小说中出现过的语言。

陆雪像小说中的主人公那样，&ldo;任由老男人牢骚满腹地唠叨个没完。

我并不搭话，便钻进尘埃中，沿着一排排报纸架子翻阅起来&rdo;。

陆雪将一沓十几年前的报纸放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飞扬的尘土呛得她大声咳嗽起来。

但她没有取出纸巾擦拭桌椅，她在规定情景中原汁原味地坐在了尘埃中。

她坐在那儿，却没急于去查找资料。

她偷眼看着仍在阅读报纸的老男人，又一次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自走进图书馆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变成了演员，正亦步亦趋地扮演着小说中的角色，惟妙惟肖地演绎着十几年前的故事。

她实在佩服&ldo;证据&rdo;的功力，那恰如其分的描写让人无法更改任何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甚至连语调都是雷同的。

似乎有一根粗硬的绳索在牵引着你循规蹈矩地往前走，不能越雷池半步。

陆雪看着给自己当配角，与自己一起演戏的老男人，在心里计算着他的年龄‐‐多年前，他就是&ldo;证据&rdo;笔下的老男人。

那时，他该多大年纪?六十岁还是七十岁?即使他当时六十多岁，如今也该是行将就木的人了。

可他似乎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小说中描写的那个样子。

陆雪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难道是个幽灵?

一股无法遏制的胆怯在陆雪心头蔓延开来。

她不由偷偷去看因为潮湿生着霉点的墙壁和因为年代久远而泛着灰白的木质窗棂。

最后，她的目光又一次移到了老男人的脸上，她惊愕地发现，老男人的面皮，就像是一块被搓揉得满是皱褶的糙纸，没有血色，没有表情，甚至没有生命的脉络……

陆雪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一种即刻就会被魔鬼扼死的危机感，让她决定不去翻阅&ldo;证据&rdo;翻阅过的这些报纸了。

她已确信小说中所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忽地推开面前的报纸，慌忙站了起来。

她只想马上逃离图书馆，越快越好。

老男人抬起头问：&ldo;怎么，不想查了?&rdo;

陆雪盯着虚掩的房门，情不自禁地朝着门口挪动，低声说：&ldo;嗯，突然记起今天该交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