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顺着火光看，果然，在石壁上细细凿了门缝，上去用手一推，石极应手而开，转出通道，四四方方，足够人蜷缩爬过。

田七把火熠子朝石道里一捅，小严极目细看，唯见里头黑黝黝，不住有冷风扑面而来，也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通向哪里，一时心头发寒，犹豫起来，&ldo;会不会又是什么机关，我们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你不怕等会我们爬进去，被人从前面后面一齐堵住挤成段猪肠?&rdo;

&ldo;咦，这个时候你倒晓得要谨慎了?我看你才是猪脑子，守在这里只会等死饿死。

况且到了这一步，你我本就是人家手上的鱼肉，若是走出去也许反而有一线生机。

&rdo;

两人一齐挽起袖子，田七从怀中摸出几只小箭横咬在口中，想了想，又将本来柬在腰际的一只袋子取出悬在颈上，率先爬进洞去，小严别无他法，自己也没有什么法宝，只得取出匕首咬了，把心一横跟着田七往石洞里钻。

一路上眼前漆黑一片，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小严每一个毛孔都在探听动静，唯听到衣料团皱悉索，田七不紧不慢的呼吸，以及皮肤磨擦在石头上的声音，手指偶尔撞到田七脚后跟，或被他踢到了脸，倒也不觉得痛，反而感觉十分心安。

一口气爬了一柱烟的功夫，算算路程也有半里多路，忽然前头一紧，田七竟然停住动作。

小严乘机换口气，取下匕首抹了把汗水，叹道：&ldo;你磨蹭什么?&rdo;

田七仍然不动，像是凝神在了某一处，竟看得呆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ldo;怎么回事?&rdo;小严紧张起来，胸口处咚咚地跳，如揣了只夺路而逃的兔子，再不制止就会破爪而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挤上去，硬是从田七身上爬过去，两个人把窄小的洞穴堵得严严实实。

&ldo;你……你干什么?&rdo;田七这才有了反应，急得又推又踹，可怎么也不能把他弄下去，他真怒了，把嘴里的箭捏在手里，瞪住小严喝，&ldo;快下来，信不信我给你几箭?&rdo;

小严哪里肯听，他睁大眼，只盯着前面看，田七手中的火熠子只能照到半尺前的距离，再远些就是一团墨黑的空气，只是在那头不住传出悉悉索索地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一时吓得冷汗也出来了，逼着嗓子问田七，&ldo;你看到了些什么?那是什么东西?咱们该怎么办?&rdo;

田七被他压得胸口疼痛呼吸困难，浑身的血液往头上冲，呲牙裂嘴地拼命把手中小箭护在面前，喝，&ldo;你快退回去，一切事情有我来对付。

&rdo;

小严哪里肯听，眼瞪得恨不能暴破眼眶，恍惚地看那东西慢慢靠近过来，白蒙蒙的一道影子，动作却是极快，像只小兽般追赶过来。

&ldo;不是鬼，不是鬼，不会是鬼!&rdo;到了这个时候，小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一颗心窜至嗓子眼，连同身下的田七的心跳响成一片，他几乎是掐着田七的颈子在吼，&ldo;不是鬼!&rdo;

田七被他掐得喉咙里&lso;咯咯，地响，他脖子下吊得袋子中很有些药物暗器，于是挣扎着探手去寻找，好不容易摸出只黑乎乎的盒子攥在手心里，守住前方。

那东西一路匍匐而来，呼哧哧地像跑又像爬，只是人断不能爬出这种速度与声音，直到了灯光边缘处，露出影影绰绰地脑袋，伺机而动。

&ldo;是人!是人!&rdo;小严大声叫起来，他已看到了那张面孔上的轮廓，眉眼鼻口宛然，紧吊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手上也有力气了，自己把匕首向前顶住前方，喝，&ldo;你装什么装………

那&ldo;人&rdo;闻言，慢慢地，又上前一步，这下正至灯光所及处，一张灰白的&ldo;脸&rdo;，下头伏着同样灰白模糊的和&ldo;身体&rdo;，&ldo;脸&rdo;上那双亮着血光的想必是&ldo;眼睛，&rdo;除了这两道昏暗的红点外，只余下灰白色如泡在水中腐烂的皮肉颜色，它的脑袋始终急速地左右晃动，身体随之抽搐颤动，像被赶到陷阱口的猕猴，偶然停顿下来，露出抹森森白牙，在光晕里一闪而过，又是一片呼哧哧地喘声与晃动。

小严像是被这森森白光剌到，声音嘎然而止，连匕首都快抓不住了，颤声对自己道：&ldo;这……这是人……我知道这是人……&rdo;

田七唯恐他害怕得快要混乱，索性用力往上一顶，直把小严顶得惨叫起来，自己手上扣着的黑盒子对牢方向，冷冷道：&ldo;且不管你是人是鬼，如果再不出声回答，休怪我手下无情。

&rdo;

&ldo;一……二……&rdo;

那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突然停止了动作，僵硬地顿在那里，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等待，田七自己惊魂未定，也并不是真要等它回答，借机喘了口气，一咬牙，指头按了盒子上的机栝&lso;咯嗒&rso;一团银光暴破而出，却是张银线织的网，闪着森冷光芒，没头没脑地向前罩过去。

&ldo;嗷&rdo;那东西嚎叫起来，田七迅速行动起来，先把小严连挤带撵地顶到身后去，他手上还扣着小箭，此时一并发动，耳听得前面杀猪般的狂叫，黑暗里一通狠命挣扎，田七听得心惊肉跳，正考虑是不是该摸过去着看情况，前面却又突然安静下来，一切归于沉寂，那东西不知怎么竟凭空消失了。

田七呆在原地，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小严从他胳肢窝下挤进半个脑袋急急问：&ldo;怎么了?到底怎么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