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被她一身戾气吓得赶紧开溜，沉渊费了好大的劲解释，才让李南烟相信，自己并没有因为她跟着离开而生气。

但是到底是真的信了，还是只在嘴上说说，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反正接下来的时间，沉渊发现小姑娘变得更粘人了，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要看她一眼，午睡仍旧要牵着她的衣角。

愁人……第一次尝到说话不经大脑的苦果，她决定以后都要认真思虑过再开口。

幸好一觉醒来后，李南烟就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粘着她，但没再用那种担心被抛下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她了。

小姑娘学会了挑门栓，兴致勃勃地又问起江湖上的小把戏，沉渊挑着上一世遇到的讲了些，在她刨根问底下，还演示了一番。

轻松愉悦的时光没能过多久，李丞相下值回府，派人来叫她过去，李南烟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对于父亲的感情很复杂，小的时候被留在老家的祖母养在身边，堂姐妹们常常炫耀父母又给她们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唯独她没有。

后来才知道，虽然他没有母亲，但还有个父亲，只是公务繁忙，没有时间照顾她。

起初她是深信不疑的，于是开始盼望过年，因为祖母说父亲在过年的时候，会回乡祭祖。

可是她等啊，等啊，等了好几年，才等父亲回家，可是才刚刚被人提醒，那个儒雅俊美的人，是她盼了许久的爹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他转身从马车里，抱出个跟他差不多的女孩。

然后就得知那是自己的妹妹，那一刻李南烟的心都凉透了，她小小的脑子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公务繁忙，没时间照顾自己，却能把妹妹带在身边？直到见到了继母和弟弟，又听到很多很多人的话，慢慢地她才弄明白自己被留在老家的原因。

她很委屈，很想哭，但是更想跟着父亲，于是努力表现得懂事听话，可最终父亲还是没带她走，说是让自己代他在祖父身边尽孝。

父亲来了又走了，带着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儿子，甚至妾室，唯独没带她。

后来她就学会了不再等待，不再期盼，直到祖母过世，父亲回家奔丧，守孝三年她终于跟他在一个屋檐下了，却再也亲密不起来。

他们像住在一起的陌生人，彼此之间生疏客气，她冷眼看着他对妹妹笑，捉着弟弟的手教他写字，心里生不起一丝波澜。

再到随父亲回京，宅子更大，他们离得也更远了，她从不主动往前凑，父亲也很少想起她，那道异世魂说她在这府里活得像透明人，倒也没错。

可她折腾那么多之后被叫去问话，沾沾自喜以为得到了重视，李南烟却很难认同。

犹记得父亲当时看过来的眼神，犹在评估一件货物，令她即使被压制住了，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李南烟想了很多，面上却极为平静，她目不斜视，没注意到领路的丫环，偶尔瞟向她的眼神很是同情。

“进来。”

李丞相的声音含着刻意压制的怒气，看门的小厮和丫环对视一眼，神情十分紧张。

到了这里，李南烟反而坦然了，面色放松地推门而入，轻轻福了一礼：“拜见父亲。”

“你做的好事！”

李丞相一巴掌拍在案上，记忆中儒雅俊美的那张脸上，不知何起了些皱眉，耳边也悄悄生起了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