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在院子一角，掀开棕帘，张启山将孩子放下，回身从副官手中接过手电筒，弯腰走进窑洞。

窑洞深而幽长，因为前天暴雨，窑洞里被灌入了不少水，手电笼罩之处除了歪斜的粮食以外，什么都没有。

张启山提着的心猛地一落，却又重新揪起。

副官发怒，回身抓着老伯衣领压在窑洞墙壁上，吼道：&ldo;你是不是骗我们！

人呢？！

&rdo;

老伯吓得连连摆手，结结巴巴说道：&ldo;真的、真的在这儿。

我们走的时候、走的时候……还在，我摸过脉，不跳了，真的不跳了……&rdo;

张启山单膝跪地，举着手电仔细打量，雨水灌溉，已经看不出本来应该有的面貌。

&ldo;老伯，他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rdo;

&ldo;暗黄长褂，面色白净……有枪，对，有枪……&rdo;

张启山伸手在水中摩挲，一寸寸。

副官松开老伯，跪在水中也开始摩挲，知道手指碰到冰凉物件儿，他猛地捞起，张启山手电灯光打过去，两个人怔然不语。

好半晌，副官双手将手枪递给张启山，哽咽着声音低声说道：&ldo;小佛爷的枪。

&rdo;

张启山握在手里，紧的发白。

他把手电筒递给副官，道：&ldo;出去。

&rdo;

&ldo;佛爷……&rdo;

&ldo;出去。

&rdo;

副官抬手抹了泪，拉着老伯顺着窑洞退了出去。

灯光散去，窑洞里漆黑一片，张启山手心里握着的手枪冰冷，张启山不在意一地冰冷雨水，靠墙坐下。

窑洞这么黑，这么冷……

他是怎么受得伤，还救了一个孩子么？

躺在这儿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张启山将头埋进臂弯，是回去了吗？

是吗？

那是不是还活着……

压抑的哭声从臂弯传来，他是可以避开这个祸事的，是可以躲在城郊等着这场大火过去，可是，他选择用炸药来提醒城内百姓，选择救人，选择在这座森冷的窑洞里死去。

他也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回去。

大爷爷回来了，你呢？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