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

有一瞬，他以为她是在故意拿话噎人，可望着那张丝毫没有开玩笑表情的脸，他隐约感觉，她的话，也许真的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产屋敷千穗深深注视着夏油杰，不同于回应五条悟的理所当然，在面对夏油杰的时候，她就像是做错事孩子，局促地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

“是我忘了……”

“原来，我竟死过不止一次……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被两面宿傩切成片片，彻底抹除存在之前，我曾不止一次的死去。”

“无数次、无数次死在他手上。”

“所以……我才那样畏惧他。”

“有这样经历的我，早已经无法再称之为人，比起咒术师或者人类，更像是诅咒、妖鬼之类的存在。”

绯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凝睇夏油杰，目光中盈满浓浓眷恋与不舍。

产屋敷千穗不清楚，夏油杰还愿不愿意相信她，还愿不愿意跟她这个异类在一起，现在的她就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即使内心惶恐到了极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分毫：“也许是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又也许是死亡的记忆太过痛苦，所以，在再次醒来后，我本能选择遗忘这件事，重新将自己当做一个人。”

“对不起，杰哥，我不是故意骗你怜悯我。”

“我……只是真的忘了。”

她想哭又不敢，苍白的唇瓣颤巍巍翕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解释，可最后却归于寂。

绯色的眸子黯淡下来。

因为不管说什么，都好像是在花言巧语的狡辩。

“没关系。”

夏油杰静静回视她，目光一如既往的纵容温情，在她羞愧难当时，稍稍加重的语调，再一次重复，“真的没关系，千穗。”

沉稳温暖的声音，像是要烙印进她心底。

“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异类也罢，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一点，在我同意跟你缔结束缚后，就绝不会因任何外力而改变。

所以，不要露出这种做错事的表情。”

“你没有错。”

“你只是忘了一些让你苦恼的记忆而已，又有什么好抱歉的？”

“不想记得可怕的过去，想要单纯做作为‘人’而活，都是人之常情，这不是错。”

“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千穗，你很好。

我之所以会跟你成为一家人，并不是出于对你的怜悯或同情，只是单纯因为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此话一出，不啻于石破天惊。

五条悟顿时骇然瞪向夏油杰。

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

“……真的吗？”

产屋敷千穗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死刑关头遇到特赦，无尽的狂喜涌上心头，令她捧着心脏的双手激动颤抖，她半跪在夏油杰跟前，不敢置信地急切追问，“杰哥，是在真的吗？即使我不是咒术师，甚至连猴子都不是，只是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异类，我也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真的……可以吗？”

“是真的，千穗。”

夏油杰看着她，一字一顿，“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太好……真的太好了。”

心里一直提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产屋敷千穗喜极而泣，眼泪簌簌而下。

“别哭了。”

夏油杰细长的丹凤眼噙着温柔的笑，揶揄，“再哭下去，就要不好看了。”

产屋敷千穗连声应着，胡乱抹去脸上的泪，使劲抽抽鼻子，带气息稍定，献宝一样将仍在跳动的心脏举高：“杰哥，虽然我不再是人，但我现在拥有了可以保护你们的力量……只要吃掉它，你就可以恢复完全。”

“以后，我会更努力、更努力保护你们，再不叫你们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