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蔓启唇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霍霄只能用沉默回应她。

季蔓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她想要支起身子站起来，却因为浑身的麻药劲儿没过去，只能痛苦的挣扎着。

她眼眶泛红，不断的呢喃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愧疚，悔恨，痛苦，这些全部的负面情绪汇聚成一条河流，将季蔓整个人都卷了进去。

霍霄阻止了季蔓自虐一般的行为，然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我发现你们的时候，方清才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整个人都趴在了你的身上，替你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

他是自愿的，你……不要这样。”

听着霍霄的叙述，季蔓却更加的痛苦，她有些崩溃，紧紧的抓着霍霄的手，像是在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绝望。

大概维持了十几分钟之后，季蔓便感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昏沉，最后直接昏睡了过去。

霍霄并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这是之前的镇痛药在起作用。

当季蔓昏睡过去之后，霍霄坐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季蔓毫无防备的睡颜，以及那未干的泪眸，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那是这个男人为数不多的温柔。

季蔓除了方清才之外，并没有什么朋友。

霍霄原本想把苏湫棠带过来，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盯着，他任何的动作，都会引发别人无限的遐想。

接下来的几天，季蔓总是昏昏沉沉的，大病初愈的她身体素质极差，情绪也因为方清才的死而变得低落起来，霍霄担心她得抑郁症，便在空暇的时候，会带着季蔓去医院后面为病人开辟的花园里逛逛。

季蔓坐在轮椅上，被霍霄推着，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她跟着方清才去看画展的事情。

明明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直到很久以后，季蔓才知道，原来方清才从小身子骨就很弱，这也是他成为画家的契机。

她有些怔愣，直到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只见她的膝盖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上了一朵淡粉色的花。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去看霍霄，却发现霍霄竟然也在看着她。

心中微微悸动一下，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霍霄的双眸中看到不耐与厌恶，结果，在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眸中，只有满满的认真与温和。

季蔓有些疑惑，却并不想多问什么，便拿起膝盖上的花轻轻的在手中把玩着。

两个人在花园里闲逛了一会儿之后，季蔓便看到了一个双眼包裹着纱布的小女孩，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花园的长条石凳上。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季蔓将自己的轮椅推向那个小女孩，然后尽量轻声问道。

小女孩并没有搭理季蔓，只是沉默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一个凹凸不平的类似于魔方一样的东西。

季蔓被小女孩无视了，却并没有会心，又重复了一遍：“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个时候，那个小女孩终于给了季蔓回应，她抬起头冲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歪了歪头，然后说道：“你在问我吗？”

季蔓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