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敢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她想起自己在医书上看到过类似的病例。

皮肤莫名溃烂，由内而外的渗血，比烧伤的病人还要更严重，几乎失去人形。

但是眼前这个似乎比自己在医书上看到的还要严重几分。

因为他已经腐烂到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了，应该是每次发病累积下来的伤痕，如果再治不好，他应该就会这样因为皮肤溃烂，失血过多而死，那个传奇的铁娘子季老夫人现在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悲哀地看着床上的孙子，语气是那样的悲切：“他难得清醒过来那几次，都是在恳求我，说奶奶，让我死吧。”

“我怎么舍得啊，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也愿意啊。”

看着痛哭流涕的季老夫人，林雨薇心里也不好受。

师兄说，做医生的，最忌讳的就是与病共情，那样她就会承受无数次痛苦。

林雨薇现在已经感受到了第一次。

“我在医书上看过，用现在医学的话来说，就是体内细胞变异引起的皮肤疾病，机会很渺茫，但是我们也要试试。”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可惜，师父最近跟师兄出门远行了，不然就能让他们过来看看了。

林雨薇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问宋恺要了一个打火机。

简单火烧之后，她的针就又准又稳的落到季若安的头上。

现在的他已经看不清五官了，整个人也瘦得只剩下一身骨头，林雨薇扎针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扎到他的骨头了。

十几根银针扎下去，季若安慢慢的安静下来了，他的眉头好像也舒展开来了。

“是不是有用了啊，小安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季老夫人现在看着林雨薇的眼神已经就像看着救命恩人一样了。

似乎是怕自己打扰到了林雨薇，连忙伸出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因为激动让林雨薇分了神。

施针是需要耗费精气的，林雨薇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十几根银针扎下来，她站起来的时候都晃悠了一下。

幸好宋恺及时扶了她一把。

“怎么样，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

林雨薇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不用，我还可以坚持，我再看看，然后就可以开药试试了。”

听到她的话，季先生和季老夫人早就死寂的心就像一颗枯树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芽一般。

他们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林雨薇回头，看到两双格外明亮，宛如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般的眼睛。

她心里一愣。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了希望两个人。

但是—“我也只能说是尽力而已，师父他们刚好远游了，不然我都能叫他们过来看看。”

说起姬神医，季先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之前也找过姬神医，甚至说过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但是姬神医却一直说时机未到，不肯过来救治。”

林雨薇丝毫没有怀疑，这就是她师父的性格，古古怪怪的，偏偏很多人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他对自己却是极好的。

“我给你们开一副药，你们去百草阁抓药，到时候伙计会交代你们如何使用的。”

“你们就先一副一副药试着来吧，如果实在不行……”

林雨薇低下头，虽然不忍，但还是说出那句—“我已经尽力了。”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