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才蒙蒙亮起，整个京城热闹非凡，有的行人行色匆匆，有的优哉游哉的东瞧瞧西看看，穿梭于人与人之间。

不时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甚至有孩童的嬉闹。

而与外界截然相反的是，此刻的刘府中，一眼望去缟素一片。

府中之人，哀痛不绝。

在深红皇宫内，今日的早朝结束了很早，朱元璋留下徐达和邓愈、汤和三人。

君与臣，四人来到后庭花园，站在亭子上，朱元璋双手搭在身后，看向深宫外，苍老的脸庞上黯然悲色。

边上，徐达三人站得稍微往后一点。

也是神带悲伤。

老太监低着头，候在稍远一点，侍卫站在亭外把守。

整个花园在此刻是那么的寂静，仿佛被渲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神伤与哀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布谷布谷！

！

！

突然，清脆的布谷鸟声打破了寂静，紧接着，便是百灵鸟的鸣叫。

一瞬间，整个花园里，好像奏起了一曲美妙的乐章。

百鸟鸣叫不同往昔，不再带着欢快，单反是带着淡淡的悲鸣，让人闻而触心，莫名的生起哀伤。

“听，它们好像是在为伯温送行。”

朱元璋开口，低沉而粗犷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落入徐达等人的耳中。

徐达等人自然也听得出来，纷纷点头，并附和。

“是啊，连鸟儿都感到了悲伤。”

“连鸟儿都知道今日是诚意国公出殡之日，在为他送行。”

“诚意国公这辈子值了。”

“是啊，值当了。”

朱元璋点点头，“跟随咱一块打天下的人，很多都老了不复当年了啊，而且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走，或许，不久之后就轮到咱了。”

“陛下……”

徐达开口，正欲说话的时候，朱元璋摆摆手。

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天德，不用说了，咱知道你想说啥，万岁？或者长命百岁那些都是扯淡，能多活几年，咱就心满意足了，万岁听听就行，咱从不拿来当真，再说了万岁那是王八，不，连王八都得自叹不如，所以，天德，你们不用拿佞臣那套来哄咱开心，不必，生老病死，古今往来，有谁能逃过？”

徐达等人闻言，皆是苦笑了下。

原本还想安慰呢。

得，陛下都这么说了，再说那套让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话，就不适合了。

似乎看穿他们的心思，朱元璋扭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回过头，继续眺望着蔚蓝星空，晨风吹拂，却吹不散他们的心中的那份感伤，于是，所有的感伤化作沉默。

君与臣，心有所伤。

感伤的是故人的离去，感伤的是自己不复当年勇。

岁月如同利刀，一刀刀割下他们年轻的容貌，覆上一层满是褶皱的痕迹。

如今沉默代表着他们的抗议，更多的是代表着妥协。

走到边上，朱元璋低头看着刚绽放出鲜艳的花朵，开口问道，“天德，你们觉得咱是一个好的君主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徐达三人怔起了神。

根本就反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