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刚刚挑的书，谢谢惠顾。”

小葵躲在铁门之后怯生生地探头，等到那经常看到的、黑发白衬衫的男子拎着一摞书离去，她方才慢慢挪出阴影，往昏暗的书店内移动。

她每挪动一步，就会像蛞蝓或蜗牛那样，在地面留下一道转瞬即散的水印。

这个体验有些新奇。

小葵不由地边走边回头看。

“哥哥又来要钱了吗？”

书店老板正在低头算账，直到小葵pia地带着湿漉漉的水渍趴到了柜台上，他被猛地吓了一跳，醒过神。

看到眼前的小葵那副骇人的模样，老板耷拉着的五官一下子都立了起来。

“你怎么这个样子？”

女孩儿立刻将她巨大的脑袋缩回了小小的身躯里。

“对、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她开始像只搁浅的水母一般往外面源源不断地冒眼泪。

“你也觉得我这样很难看吗？”

老板赶忙从抽屉中掏出一打纸巾勉强擦了擦，语气也放软了一些。

“是饼干不够吃了吗？没关系，新的快烤好了。”

他说着，将自己体脂超标的身体从柜台后拔了出来，随手扯过挂在楼梯层下的那脏兮兮的围裙系上。

“爸爸，”

小葵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那有些扭曲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残留的哭腔，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去上学了。”

老板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微笑地看着女儿，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反问道：

“小葵不是最讨厌学校？”

“可是听青浦君说，好像学校也很有意思……”

小葵像一只奇怪的跟宠那样黏在老板的脚步后，一路追到了书店里侧的隔间。

那里地面深红褐色的污迹斑斑，摆着一些面粉、黄油之类的食材，以及一个陈旧的、正闪着橙色暖光的烤箱。

“那就等小葵再长高一点点，我们就去学校好吗？”

小葵闻言往墙边靠了靠，伸出头努力去够旁边贴着的身高标尺，却失落地发现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还缩了一厘米。

“对了，小葵，我给你的饼干盒呢？”

说到这个，女孩儿来了精神。

她捧起了一个造型略有不同的罐子，十分欢悦地递到父亲的眼前。

“我今天捡到了一个新的！”

老板怔了一下，接过罐子查看起来。

他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小葵嗅着空气里的香气，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父亲却像石化了一样，即便听到了烤箱的提示音也没有动作。

她着急地扯了扯父亲的围裙。

“……马上，马上。”

老板收起了情绪，将罐子放到一边，

“小葵，晚上去那位大哥哥那里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