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昀苍没有杀凌云鹤，也不会杀凌云鹤，那样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轻易去相信所谓证据的愚蠢自己。

他把凌云鹤囚禁在忘忧山，生生世世被炼狱般的酷刑折磨，这件事暂时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没有公布真相，就是要利用凌云鹤把沈离换还回来，只要顾玄息依旧误会他和凌云鹤的关系，只要顾玄息还想看他痛苦万分，他一定能从魔界把沈离尘带回忘忧山，从此师徒二人不再分离。

看他痛苦，是顾玄息终生不变的执念，但——

谁都没想到，顾玄息笑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得意，意简言赅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净昀苍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紧。

顾玄息继续笑道：“沈离尘现在是我的人，我知道他来魔界这事跟你脱不开干系，当然我是要好好感谢你，把我相中的魔后、我的道侣送来魔界。”

他开始随口乱编，反正也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事实，“对了，我们准备成亲，你千万不要送礼到魔宫，当然不出现更好，不然我怕他膈应。”

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净昀苍心里就有了滔天怒火，他只是强忍着，不敢让顾玄息看出沈离尘对他的重要。

只不过是来了魔界而已，沈离尘高兴，三界随他去玩，刀山火海他都能用寒冰生生开辟出一条通路来，来一次魔界算什么！

只要有他在，无论是哪里，沈离尘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

没有任何人能把沈离尘留在魔界，魔尊也不行。

沈离尘必须是他的人。

净昀苍冷静道：“不可能，他根本不认识你。”

沈离尘是自己的大弟子，就算曾经被他的冷漠忽视，也是他的人。

顾玄息如此痛恨自己，痛恨与自己有关的一切，甚至打算屠尽整个修真界，怎么可能与沈离尘有……

无论如何，净昀苍都不想说不出那些话。

就算是成亲，也不可能是和顾玄息。

他越是这样，顾玄息越高兴：“怎么不可能，我们可是两情相悦。”

净昀苍真是怒了，第一次觉得他这个蛮不讲理的弟弟如此欠收拾。

这兄弟二人，一冷一热，一怒一笑。

实在是泾渭分明。

顾玄息继续道：“就在华清宗，你眼皮子底下，你又不在乎他，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虽然笑得玩世不恭，像是只是为了看见净昀苍的脸色由晴转阴，竭尽全力压制住心底崩溃的模样，毕竟净昀苍不高兴，他就高兴，他就是要看见高高在上的仙尊堕下神坛。

只不过，顾玄息眼底的认真也确实藏不住：“大概从他那日亲自上山为我取来栎泉水泡茶开始，我就感觉到他对我尤其不一样，只有他会想着要为我准备栎泉水。”

那不是顾玄息第一次心动，因为情不知所起。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沈离尘……就是忍不住想靠近他，甚至想抱紧他，但喝到那一

口他朝思夜想的栎泉水时，确实他的心真正为沈离尘停跳的一次。

顾玄息正春风得意，而净昀苍则几近崩溃，果然是他，取栎泉的果然是他……

自己顺着栎泉水这个线索去寻找，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净昀苍痛恨自己的眼瞎，粗心大意的判断，以及被拙劣的手段蒙蔽双眼的愚蠢，以至于就这么眼睁睁错过了沈离尘。

如果在那个时候他没有认错，他刚出关，而再见面已经是十年之后，十年的思念和倾慕，会不会让沈离尘迫不及待，那他们现在已经心意相通了。

又或许他们都担心对方不喜欢而不敢承认这份喜欢，会经过可笑又亲昵的种种误会，但这些里根本没有什么顾玄息。

没有什么如果，事实告诉净昀苍，他没做过一件正确的事，他从未对沈离尘有过一点好，从头错到尾。

为了成功的带回沈离尘，净昀苍不得不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心犹如被一双手无情地撕开，冷漠道：“我是他师尊，他若成亲，必须经过我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婚事……无效。”

顾玄息嘲笑：“你说无效就无效？你又算他什么师尊，还想管他？你眼里只有你的小徒弟，对他不闻不问，否则我怎么能趁机而入呢。”

净昀苍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挑衅：“你最好别痴心妄想！”

顾玄息发现一项冷静庄重的净昀苍，竟然也会动怒？有意思。

是因为他提起沈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