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坤跪坐在软榻一侧，将药膏放在矮方桌上，唤了声何湛。

何湛眼角滚出泪来，颤着吸了吸鼻子，用毯子抹了一把脸，然后转头看向杨坤。

他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冲他微微一笑。

杨坤看见他笑，握着药匙的手一颤，半晌才道：&ldo;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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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谢、谢。

&rdo;他说了一句，声音哑得几乎都听不见。

杨坤揭开纱布，小心翼翼地给他上着药膏。

两人兀自沉默着，杨坤知道不能总这样下去，开口说：&ldo;不如到青州去。

我这么多年来也攒了些钱，够你和宁晋住上一阵。

你不是挺会看东西的么？你替那些个老爷们看几件好货，能赚点小钱，回头开个铺子，虽然苦了点儿，但也能活着。

&rdo;

何湛没有说话。

杨坤想了想，又说：&ldo;届时我留下来帮你好了，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好。

&rdo;

何湛努力发出声音，问：&ldo;是不是、都、没…没有了？&rdo;

杨坤知道他指得是忠国公府。

的确什么都没有了。

官兵来救火的时候，整个府邸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断壁残垣，尽是荒凉之景。

杨坤知道何湛忧心，故下山打听过，只是一直没敢告诉何湛。

但总不能一直瞒着他。

&ldo;皇上恢复了忠国公一等公的爵位，并追封太公主为安硕太公主，两人合葬在皇陵。

你大哥何德免于死罪，流放远疆，早在六天前就被押送出京。

忠国公府里已经没了，还有几个人没有逃出来，是谁…也不知道…&rdo;

还能是谁？雪娘…何楚…大抵都是被覆了白布抬出来的。

&ldo;好…&rdo;何湛说，&ldo;好…&rdo;

&ldo;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这样。

但你放心，你是我兄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决不会让你受半分苦。

&rdo;酝酿在杨坤心头多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ldo;沧、海，也没有了。

&rdo;

杨坤帮他穿好衣袍，替他掖了掖毯子：&ldo;你还活着，已是命中大幸。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