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他归家之后，一直在吴中一代讲学，所讲之内容多为针砭时事，讽议朝政，因此在民间颇有声望，世人皆以其号，尊称他为慎斋先生。

林升见众人成群结伴往书院方向赶，也饶有兴趣的问，&ldo;大人，什么是实学？&rdo;

容与道，&ldo;所谓实学，顾名思义就是实体达用，国朝的实学主张经世，认为学问必是要有益于国事，能够解决实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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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样啊，又是那些夸夸其谈的文人搞出来的玩意儿。

&rdo;林升索然无趣的叹了叹，忽然想到什么，扭头问，&ldo;您该不会是也想去听听吧？&rdo;

容与眨眨眼，一笑道，&ldo;既来之则安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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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升哀叹一声，做一副早已猜到的表情，再望向他时，顽皮的冲他做了鬼脸。

两人相视而笑，翻身上马向维扬书院而去。

虽然一路之上，耳闻了不少成若愚讲学时的盛况，然而到了维扬书院，容与才明白在路边听到的那句，&ldo;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rdo;当真不是虚言。

围坐和站立的人早就把书院挤得满满当当，连门口都倚站了不少人，一眼望过去，来听讲学的，不仅有文士秀才，还有老者稚童，更不乏贩夫走卒，足见成若愚在民间已颇具影响力。

成若愚这年五十四岁，虬须长髯，儒雅之中透出一股威仪，通身服饰清净朴素，仪态端方恭肃。

他今日讲的是《孟子》开篇‐‐孟子见梁惠王，&ldo;梁惠王见孟子曰，不远千里来，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矣。

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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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作停顿后道，&ldo;此开篇，看似在讲人人皆知的仁义，实则大有深意。

几千年日月盈亏，世人最重者，仍脱不了一个利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百姓为利，盖为其生计；官员趋利，则为其贪渎；若一国之君言必称利，则国将危矣。

而今朝廷派内宦四下征收商税、矿税，便是明目张胆的逐利之举。

商税非困商，实困民也。

商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于商算税钱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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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底下闻者大多有所感，有人立时大声附和他的言论，有人交头接耳态度模糊，也有人摇头反问，&ldo;先生这么说，就是反对朝廷的征税之举了？&rdo;

成若愚慨然回复，&ldo;君主逐利而罔顾民生，此恶政人人皆可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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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应声劝阻，&ldo;先生讲经义就罢了，何苦言必论及时政，若被有心的人听去，怕是对先生不利，先生还是专注讲书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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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若愚抚须摆首，态度从容，&ldo;官辇毂，志不在君父。

官封疆，志不在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