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抵达醉仙楼之时，恰是华灯初上时分。

一层高朋满座，她左右张望了两下，确认没有被谁尾随，便闪身上了二楼。

酒楼的二层除去厅堂，亦有单独的隔间。

曾善随便挑了一间坐进去，向小二报出两个固定的菜名，便开始等待。

不多时，隔间的门便被推开了，有人端着菜走进来。

曾善原以为还是那打了一年多交道的暗桩子，可一抬头就懵住了。

来者是个青年，一身小二的粗衣裳，身材瘦弱，而且缺了一臂。

&ldo;……怀远?!&rdo;

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曾善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ldo;师姐，好久不见。

你想不到会是我吧?&rdo;怀远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然后立定在桌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曾善。

&ldo;你变了好多，更漂亮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们都说是你，可我却差点认不出来。

&rdo;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话，曾善这才回过神来，惊愕道：&ldo;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是跟着师父一块儿出来游历的?&rdo;

&ldo;与师父无关。

&rdo;怀远摇头：&ldo;是我自己要求的。

我听说南诏这边缺人手，就主动请缨，要来填补空缺。

&rdo;

&ldo;这个傻子。

&rdo;一旁观看的练朱弦忍不住骂道，&ldo;曾善当年的苦心算是白费了。

&rdo;

曾善怔忡地重复了一遍：&ldo;……你，主动要来南诏?&rdo;

&ldo;是。

&rdo;怀远点了点头。

曾善倒吸一口凉气，登时发作起来：&ldo;你又不通南诏语言，也没干过外头的行当，何必大老远地跑过来，荒废了自己的修业?!&rdo;

怀远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委屈，却强行忍住了：&ldo;咱们先不说这些……师姐，这一年我真的好想你。

你就当我们姐弟重逢，先叙叙旧不行么?&rdo;

曾善却来了脾气：&ldo;谁允许你擅自跑来的?师父怎么会允许?!&rdo;

怀远道：&ldo;师父成天外出云游，回来就是闭关。

再说了，他对我的事向来不上心。

&rdo;

曾善怒道：&ldo;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要别人怎么管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好歹，要别人来替你做决定?!&rdo;

怀远被她一通低吼，显得愈发委屈了：&ldo;你一边问我师父知不知道，一边又问我还想要别人怎么管……我到底怎么做才对?&rdo;

曾善被他说得一愣，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自相矛盾了，面子有些挂不住，起身就想要走。

怀远赶紧去拦，却被她推了一下，撞到桌角，将一碟花生米给扫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脆响让曾善回头，她看见怀远半跪在地上，用仅剩的单手努力地收拾着。

&ldo;……你别动了!&rdo;她又忍不住走了回来，一把将怀远拉开。

怀远被她拽得倒退了两步，也不说话，只低垂着脑袋。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曾善终是心软不过，轻叹一口气，坐回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