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朕没几日好活了……布下这些棋子，也不算什么丰功伟绩……&rdo;

昏暗瞑迷间，李禄只听皇帝的声音飘忽，那萧索孤寂的身影仿佛不是肉身，而是灵魂的碎片，正在一点一滴地消融。

……

夜来无事，皇帝仍是早早睡去，到了二更的时候，李禄正有些迷糊，却听殿中一阵剧烈咳嗽声。

他连忙奔入，却见皇帝挣扎着歪起，龙榻上一片鲜血狼藉，还有一些血沫，正从他唇边不断流出。

&ldo;快来人哪！

！

&rdo;

他尖利的声音，在乾清宫中回响。

太医急急被唤来，皇帝却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他稍微有些清醒，就单独唤来了李禄‐‐

&ldo;你去唤几位皇子都过来。

&rdo;

他声音微弱，双目却仍是清明，&ldo;先去唤静王吧，他那里近。

&rdo;

李禄本就是玲珑剔透之人，心中顿时雪亮，两刻后，他便引了静王进来了。

静王只有八岁大，仍是顽劣妄为，他母妃两年前仙逝后，越发无人管教，变得放荡怪诞起来，皇帝待要痛责他，皇后便啼哭不止，道是堂妹尸骨未寒，怎好让这孩子受什么委屈，于是总是不了了之。

元旭平日里见他，总没个好眼色，如此躺在榻上，却是牵了他的手抚摸道：&ldo;几个儿子里，还算你最为清醒……&rdo;

静王那招牌式的惫懒神情在瞬间消散了，小小的孩童，眼中居然慢慢生出光来‐‐

&ldo;父皇，你既然知道那妖妇‐‐&rdo;

&ldo;你未免把父皇我看得太厉害了。

&rdo;

元旭平静微笑道：&ldo;她目前羽翼已成，又有外戚襄助，已是尾大难掉了！

&rdo;

&ldo;父皇早日康复，儿子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rdo;

静王眼中光芒坚毅，咬牙道。

&ldo;我看不见那日了……&rdo;

元旭唏嘘道，看着儿子惊骇不信的脸，他微笑加深，道：&ldo;我活不过今晚了！

&rdo;

&ldo;啪&rdo;的一声，灯芯暴灿生花，突如其来的明亮中，静王见父亲面色灰白，双颊凹陷，哪还有当年的风范？

听人言道，景乐之乱时，元旭于乱世中力挽狂澜，叱咤万军，登基之日，他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英武宛如神祗，如今才过了十余年，怎么竟成了如此光景？！

&ldo;这都是忧愁的！

&rdo;

静王咬牙怒道，想起那&ldo;妖妇&rdo;，睚眦欲裂。

&ldo;她还没那个本事呢……&rdo;

元旭幽幽而叹，&ldo;我是在为另一个人，夜不能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