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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莲怅惘地低着脖子,露出脖子上的一块嫩肉。
那白白的皮肤与梦迢的白皮肤全然不是一回事,她白得显荏弱,而梦迢却白得冷漠。
想到梦迢,孟玉不禁笑一下,又觉得人才刚哭得伤心他却在笑,有些不好,便用手撑住额角,企图遮掩这个笑。
银莲瞧在余光里,连窗外那一撇纤纤月一起,心里很是凄凉。
她别着脸,把散乱的乌髻微微向着他,肩膀轻轻抽搭着,想是又哭了。
孟玉彻底敛了笑,皱了皱眉,“怎么又哭起来?”
静了好一会,银莲仍未转身,只是音调满是决绝的凄凉意,“我是为你哭的。”
孟玉心里不免振荡一下。
在他跟前掉泪的女人有许多,无非装模作样为一点金银首饰。
至于梦迢,她是从没哭过的,她一贯讥诮地笑,唇像薄月的两头,尖冷地上翘。
他一直认为,就算他与梦迢之间真有些说不清的感情,也不足够在她心里成为什么刻骨的痕迹。
他所了解的梦迢,是不为谁伤也不为谁喜的,她一切的喜怒哀乐,只为她自己掌握。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因他悲切的软弱姑娘,他不自在地把抻出去的腿收回来,脑袋不端正地歪在椅背上笑,“我好端端在这里,哭我做什么?”
银莲晓得他是装傻,也就不好再说了,一头倒下去,“烦老爷在这里守一夜,我有些怕。”
很是忐忑地等了会,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却说:“你睡吧,我不走。”
她攥着被角翻在枕上看孟玉,他起身,她一颗心就提起来,跟着他行到窗畔。
那窗外,星稀月孤,霜重露冷,落在他坚冷的肩上。
再过一日,漠漠云淡,炮烟四起,各家递嬗关门大排筵席,闭门行乐。
这墙内的笙笛和着那墙头的曲调,一出戏混着另一个故事,搅合得乱糟糟,就混过一年,迎来下一年。
清雨园请的戏班子是给底下人取乐的,董墨不爱看戏,又看梦迢病中,席罢便吩咐斜春领着彩衣玩乐,他独带着梦迢回房。
斜春在后低声道:“还是派两个丫头去听差遣吧,倘或爷与姑娘要些什么。”
“不必了,用不着什么。”
董墨转背引着梦迢去了。
园内花影萧疏,洞廊幽雅,行到途中,梦迢在后捂着嘴咳了几声,他便在前头斜身等着。
等她款步上来,他将手递出去,玩笑似地说:“你可以不把手交出来。”
这人真怪。
梦迢挑目望着他,玉容恹恹,脸色发白,一双稍有英气的眉嵌在上头,益发清冷疏淡。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她到底是把手搁在他掌心了,旋即轻呼一声,“我的天,你的手竟比我的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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