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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窗外雨声绵延，配合着我无脑的动作，散发着一种安宁到近乎甜美的气息。

不知不觉，这枯燥的声音越来越广阔，仿佛世界上所有沁凉的雨点都落进了这个方寸之间的卧室，落到了我的心里，时间无限地延伸，瞬间走得很远，又像是不再流失一分一秒。

比尔坐在床沿，弓着脊背，眯缝着眼睛，粗大的手指捉着小瓶子，正用最细一号的水笔往上写数字，凝神静气，好像正在处理一件跟拯救地球有关的大事。

&ldo;为什么还要写上二〇一〇年啊，多麻烦，光写几月几日不就够了?&rdo;我问比尔。

&ldo;唔，&rdo;他不紧不慢写完手中的瓶子，才抬起头来回答我，&ldo;因为将来还有二〇一一年、二〇一二年、二〇一三年，我每年都得管着你，不乱吃药，不胡思乱想。

&rdo;

我躲开他的目光，假装被他刚写完的那些瓶子吸引，拿起一个在手里看，上面写着&ldo;以后&rdo;，每个瓶子上都写着&ldo;以后&rdo;。

&ldo;我喜欢这两个字。

&rdo;我指给他看，然后把瓶子扔还给他，凶巴巴地吆喝道，&ldo;继续写!&rdo;

这个时候，王小山的电话来了，唠叨完何樱的不在场证明后，就问我在干什么。

他可能是听出了我对着话筒的心不在焉，或者只是想试探一下，能否约我出去。

事实上，我正沉溺于这个无聊的工程，乐在其中。

我该怎么回答王小山呢，说我听从了某人声称要帮我戒除药瘾的计划，为此正在上手工课，剪药片装瓶，不过，那个人不是医生，只是一个被归人体力劳动者的发型师?

&ldo;我，呃，在大扫除。

&rdo;我哼哈了一下。

王小山立刻像被枪子儿打中一样，改换拖宕的口气，声调不自然地匆匆跟我说了再见。

早些，中午时分，雨还未落下，比尔带我穿过花园，来到对面的那幢犹太式建筑，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清迈皇室泰厨。

散淡的阳光从弧形的天穹照进来，透过窗前的莲花，可以眺望我客厅的窗户。

我们穿着短裤，晒着太阳，吃着青木瓜色拉、黄咖喱膏蟹配米饭，喝着椰汁嫩鸡汤。

再早些，我们推诿谁先起床，却开始没完没了地谈天说地，完全忘了起床这回事。

再早些，我们在入睡前才想起，彼此都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

再早些，我们在一起，我们还是在一起。

我这才想起，八百四十颗装的两大瓶&ldo;爱得康&rdo;还在墙角的纸袋里，压根忘了拿出来。

这么健忘，当然是因为六月二十五日周五的傍晚，从医院谈判回来，看见比尔又坐在台阶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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